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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5章 尔曹身与名俱灭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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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岱固然不是凭着自己的真才学得中解头,但所抄的诗赋水平也是公认的高。我没抄,你嘲笑我,我不挑你理,可我都抄了,你还在这里嘲笑中伤,这能答应?

他走回房中去,拿起外袍来穿在身上,又提起刘嵩刚才送来但自己没喝的半瓮酒,然后便带上安孝臣,绕过这庭院往那官厅中行去。

官厅中约莫有十几名年纪在十几岁到三十多之间的人,这些人仍在继续着刚才的话题,一个年轻人坐在堂中说道:「这张岱确有才情,毕竟是张燕公门下子弟,家学有传,才性亦可观,能得都下时流赏识推崇,绝非恩幸所致……」

这样一个稍显客观的评价顿时破坏了堂中众口一声的讨伐气氛,众人一时间虽有不满,但也不知如何反驳,过了一会儿便有一个弱冠年轻人开口说道:「张宗之既得时流所赏,自然有才,这一点倒也无需质疑。

然察其所撰《阿房宫赋》,却也谬误横生。史载阿房宫室终秦世未就,所谓有不见者三十六年,实非阿房宫事。今人崇其文雄而略其史谬,实在不妥……」

「杜四郎所言醒耳!张宗之便是有才亏业丶不学无术之流!」

那些刚才失声的年轻人闻听此言后,也都纷纷鼓掌叫好。

正在这时候,张岱也走到了厅堂外,自有仆员入前阻拦,他抬手晃了晃提在手中的酒瓮,开口笑语道:「某亦赴都应举乡贡,独酌无趣,闻此间诸贡士言事甚欢,便来共乐,未知厅中谁为主人丶肯否相赐一席?」

「我家阿郎乃是当朝门下杜相公户中子弟,郎君且候于此,容某入禀。」

那门仆一脸自豪的说道,旋即便转身走入厅堂中去了。

听到这门仆自报家门,张岱才有所了然,原来是刚刚入朝拜相的杜暹家人。杜暹不久前才自安西入朝,其家人此前则多居乡中,看样子也是入都不久还未妥善安顿下来,仍然居住在都亭驿中。

不多久,一个看着年纪比张岱大了几岁的年轻人自堂内行出,来到门前见张岱器宇不凡丶衣装华丽,也未敢怠慢,便向他作揖道:「某名杜鸿渐,门下杜相公从子,今日于厅宴请京兆府乡贡好友,未知郎君如何称呼?」

「杜相公威震关西,今入朝秉政,可喜可贺!」

张岱先是恭贺一声,然后便又说道:「某亦京兆府取解的乡贡,待应明年省试,未知杜郎肯否赐席?」

杜鸿渐虽是出身京兆杜氏,但其家族却世居濮阳,因此番叔父拜相而举家赴洛,对两京人物也并不熟悉,因此听到张岱自言乃是京兆府乡贡,便也不再细问,转身引他入厅。

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厅堂中,堂中一众京兆府乡贡也都纷纷望来,忽然一人惊呼道:「张宗之!」

「今日诸良友欢聚一堂,不必再言那厌人厌事,容我再为诸位引见一位京兆才士!」

杜鸿渐闻言后先是笑语一声,然后便抬手回头准备介绍张岱。

张岱也配合着上前一步,向着杜鸿渐微笑道:「杜郎误会了,这一位可不是要说什麽厌人厌事,区区不才便是张宗之。」

「这丶这怎麽……」

杜鸿渐闻听此言,两眼顿时激凸瞪大,一时间竟失声难言。

「别厅有闻诸位言谈甚欢,在下有幸,频为提及,恐诸位口乾舌燥,且赠一瓮酒水助兴。张六不才,能得诸位同侪斧正劣行。另外请问哪一位是日前为我相夺的京兆府前解头杜四郎?」

张岱又不是背后说人坏话被抓个正着的人,他自然不尴尬,随手将酒瓮摆在一方食案上,然后便环顾众人笑语问道。

「某便是京兆府杜孟寅,敢问张郎有何赐教?」

一个年轻人自席中站起身来,口中沉声说道,只是眼神却还有些躲闪。

「赐教不敢当,只是新得两联截句,也请在座诸京兆府贡士鉴赏指瑕。」

张岱看厅堂一旁还摆设着笔墨纸砚等文具,看样子是打算待会儿喝高兴了便吟咏唱酬,他也不客气的走上前去,提笔便刷刷写道:「不知腐鼠成滋味,猜意鵷雏竟未休。尔曹身与名俱灭,不废江河万古流。」

写完这拼凑的绝句之后,他便将毛笔一抛,向众人摆手笑语道:「诸位请继续宴乐,酒力不胜,某便先归,唐突滋扰,请勿为意。」

说完这话后,他便径直走出了厅堂,而直到他绕回那侧院脱衣睡下,原本最吵闹的这一处官厅都仍是鸦雀无声。

(本章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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